从借腹生子到国恨家仇:代孕叙事是如何被割裂于生育史之外的?(3)
2023-05-04 来源:飞速影视
母性、情人性、妻性,恐怕便是这类代孕文学的终极要义。在这些作品中,代孕女性不光要满足男人的生殖需求,还得满足他的性需求,并且通过自我压抑来成全家庭与社会秩序的正常,历尽磨难屈辱之后才能获得名分(最终成为妻)。这听起来与一些霸道总裁代孕女友文相似,只不过严歌苓用历史苦难替代了“玛丽苏”作为叙事的刺激和推力而已。对于这类文本而言,女性的身体被降格为男性与社会欲望的载体,身体不再是她与世界接触的媒介和自我存在的证明,曾经从名分中解放出来的女性又再次被囚进牢笼。
《小姨多鹤》严歌苓 著作家出版社 2008-4
莫言的《蛙》:生育史视角下的商业代孕
在莫言的小说《蛙》中,现代代孕技术登场。成为代孕母亲的陈眉可以说非常符合黑市商业代孕孕母的标准相:出身农村、受教育水平有限、经济条件差、急需用钱。陈眉本是高密最美的女人,她南下广州打工,却被工厂里的一场大火毁容,回乡后,为了筹措父亲陈鼻的医药费,无奈在牛蛙厂为蝌蚪和小狮子夫妇代孕——这座牛蛙厂看似做动物生意,实际上是做人口买卖,里面有二十来位女性为出大价钱的高官和商人代孕。
上世纪末,中国第一例试管婴儿及代孕婴儿诞生后,代孕黑市逐渐形成。武汉某代孕公司负责人王峰曾向财新记者表示,国内做一单代孕业务的利润在30%-60%。这个灰色地带需求大、利润高,中介机构向委托方收取高额费用,支付给代孕母亲的则很少,两头盘剥。《蛙》中的陈眉生下儿子后,说好的代孕费五万元缩水成一万。从工厂到蛙(谐音“娃”)厂,陈眉的身体一路受资本盘剥:毁容用一块黑纱将她罩住,分隔于“正常”社会之外;代孕又掏空了她最后的精神——体内孕育的生命给了绝境中的陈眉一丝希望,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丑陋的破茧,却有生命在其中孕育,然而这个生命一出世便被夺走,“我(陈眉)就成了空壳。”
生命连接着喜悦、憧憬和爱意,许多代孕母亲都有类似的体验。然而,莫言笔下的代孕还有些救赎意味,这是陈眉的自我救济,更是全高密人经历计划生育之后的集体救赎。小说中的姑姑万心是一名乡村医生,她用双手迎接了上千个婴儿,也用这双手断送了上千条生命,她是送子娘娘,也是阎王爷。年轻时候的姑姑是最坚定的政策拥护者,宣称“党指向哪里,我就冲向哪里”,老来却被蛙和婴儿化身的恶鬼纠缠,认为自己“不但有罪,而且罪大恶极,不可救赎”。计划生育几乎改变了小说中每个人的命运,它像挂在高密人心头的石块,不管他们再怎么烟酒鱼肉假装寻常,只要稍稍扭动,必会扯起一阵钻心的痛。蝌蚪从前不敢阻拦姑姑强制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王仁美流产,导致手术台上一尸两命,而陈眉之所以会去打工,就是为了把超生费连本带息地还给嫌弃她是个女孩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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