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逸:作古诗词曲弃格律少用典,乃当代古诗词曲创作的必然趋势(27)

2023-05-04 来源:飞速影视
丁女真水妃,寒山便火耘。陨霜知已杀,坯户听初焚。束缊方熠燿,敲石俄氤氲。落点甘泉烽,横烟楚塞氛。穷蛇上乔木,潜蛟蹑浮云。惊飞堕伤雁,狂走迷痴麏。谷蛰起蜩燕,山妖窜夔羵。野竹爆哀声,幽桂飘冤芬。悲同秋照蟹,快若夏燎蚊。火牛入燕垒,燧象奔吴军。崩腾井陉口,万马皆朱幩。摇曳骊山阴,诸姨烂红裙。方随长风卷,忽值绝涧分。我本山中人,习见匪独闻。偶从二三子,来访张隐君。君家亦何有,物象移朝曛。把酒看飞烬,空庭落缤纷。行观农事起,畦垅如缬纹。细雨发春颖,严霜倒秋蕡。始知一炬力,洗尽狐兔群。
好用典与僻典,不仅东坡,一直被历代稍有学问的诗人沿用。如王士禛之诗标榜所谓“神韵”,依我看,其神韵神就神在能艰涩精敏地大量用典。如王士禛《香祖笔记》载:“往,徐建庵(乾学)司寇为宫坊时,赠予金陵伊氏扇,予谢以诗。翼日相遇朝班,问李昭出处(王诗开首有句:旧京扇贵李昭骨),予但据《东江集》答之。”徐乃清初大学者,顾炎武外甥,典用得他都不知道,可见其用典之偏。关于王士禛诗,清代大学者惠栋著《渔洋山人精华录训纂》、金荣著《渔洋山人精华录笺注》专门考释书中典故。其后二人又有《训纂补》、《笺注补》,王诗用典的解释才稍称完善。为什么惠、金二人会做这种工作,是因为他们知道不仅社会与文化界读不懂王诗中那些深典、偏典,包括他们自己,对这些典的运用在诗中,也是不能完全明白的。与王士禛同时代的大文化人,文章诗词高手汪琬也戒人勿效其(王士禛)“喜用僻事”(见王士禛所作《居易录》)。
好用典者,又如沈曾植乃清末大学问家,也是“同光体”的诗坛大手笔,但其诗用典也是过多。1916年6月2日,学问大到如王国维,在上海给罗振玉的信札中说到:“乙老(沈曾植号)诗亦晦涩难解。”那么,连王国维都读不懂的诗,谁还能读懂呢?王国维十分称赞的有学问的日本汉学大师铃木虎雄先生在《追忆王君静安》文中也说“(沈曾植)氏以近作诗抄《寐叟乙卯稿》相赠,归而读之,其文辞颇多难解之处。”均是“同光体”大家的陈衍也在《沈乙庵诗序》中说其诗“聱牙钩棘”。这都不得不使人深思,惹人疑虑。对于古人诗中堆砌似的用典,我想可以提出几个问题进行讨论:
(1)流传于今的古人最好的诗词或名句,是用典多、用典冷僻的多呢,还是用典少、甚至不用典的多?也就是说,诗是隔的好,还是不隔的好,是明决清逸的好?还是掩意饰义的好?诗贵含蓄,但含蓄绝不是涩滞痺闭,谲诡气褊!并不是指用典故的难懂来造成含蓄的假相,而是在语义朦胧深折中辞微意沉的真含蓄。其实优秀的真正的含蓄与用典造成的难懂是有本质不同的。我们决不应以故弄玄虚来代替诗中语义的变幻诘曲;决不应以冷僻怪诞来代替诗中语义的灵气郁盘;决不应以堆典砌故来代替诗中指事的虑周藻密、高妙玄远;决不应以惑众骇世来代替芳菲凄美、语极情遥。既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不知疲倦的去用那么多典——甚至有许多典是诗人需要临时去翻类书,他自己才弄得清楚的这些冷典、僻典来吓退读者,使人望尘而拜,并以此来苟驰夸饰,来掩饰自己腹中的平常无感情与空虚腐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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