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佩嘉:教养的目标不只是私人的成功(7)
2023-05-20 来源:飞速影视
单读:对,我也是看到另类学校的时候感到有些失落。因为从教育模式的角度来说,它确实打破了固有的方式,但是在家庭内部的分工方面又更固化了。所以我就想问教养被赋予的情感价值,为什么没有产生更大的辐射效应?比如说父亲就是想要在家里照顾小孩,让母亲去工作,有这样的可能性吗?能不能说另类教育其实进入了另一种体制:父权体制?
蓝佩嘉:我想当然一方面还是反映出来,我们目前的社会,不管是在职场还是在教育体制的设计上,其实基本上还不是那么家庭友善的。比方说这些另类学校毕竟是很少数的,而且可能都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所以造成中产阶级的父亲在那附近找不到工作。至少目前在台湾,工作的工时非常长,它就要求家庭中要有一个人专心地工作,另外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工作或者选择一些比较弹性、不那么 demanding(费力)的工作,所以它的背后还是对于职场员工的性别化的期待。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谈到,我们今天去做改变,不管是亲子教育方式或性别分工方式,很难只要求单独的个人或者个别的家庭去改变,因为我们都生活在一个更大的体制里面,如果这个体制没有变得家庭友善,你要求他独自成为一个有良心的父亲,其实是很困难的。
但是,能不能说另类教育进入了另一重的父权体制?我倒觉得不需要这么快下这样的结论。尽管另类家庭的母职很明显有强化性别分工的状况,但在这些母亲的实践里,其实有一些比较正面的母职经验。比方说她们其实有很强的社群的支持,使得她们跟其他学校母亲的状况不太一样,尤其那些在都市里的中产阶级母亲,很多人觉得自己非常孤单,她们觉得自己跟其他母亲之间是竞争关系;但在另类学校里面,虽然很多人必须主动或被动地选择离开职场,但是她们也可以赋予这种密集的母职生活一些意义和价值,从中得到自身角色的认同和认可。我觉得那个部分不完全是父权的压迫或复制,她们创造出了一些彼此连接或自我实践的空间。
单读:那么您觉得这种对母职赋予意义和价值的行为,主要是个体的自我肯定,还是说它其实产生了一些实际的社会成效?
蓝佩嘉:在我看来,比较关键的问题是这种密集母职的投入,是不是可能转化、扩大成一个集体的、公共的效果,我到底是只爱我自己的孩子,还是说我也可以让其他的孩子一起受惠?
我在结论章里也讲到一些,像那些另类学校的母亲,她们在从事学校志工或是投入学校生活的同时,不只是说我想要我的孩子好,而是希望这整个学校的孩子都好。这类学校里面虽然绝大多数是中产阶级的家庭,但有很少数来自社会经济地位比较低的家庭的孩子,他们可能没有办法负担一些比较贵的玩具,比如他们不用一般的蜡笔,而用一种纯天然的蜂蜡、蜜蜡这样的材料,这些小孩买不起,那是不是可以用整个班上的经费来帮助一些没有能力负担的小孩;再比如现在台湾一些中产阶级的全职母亲,因为对公园里的罐头游具(塑料组合游具)感到不太满意,就希望参与一些政策制定的过程,来推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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