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人犯也是父亲:日本战后一代的后记忆困境(8)

2023-05-20 来源:飞速影视
我父亲出身贫寒,所以在军队当了官之后,他肯定很喜欢那种耀武扬威的感觉吧。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天没听他讲那些神气活现的战争故事。他说他曾经砍过中国敌人的头;他说他曾让一只狗吃掉一名囚犯……他兴致勃勃地讲,连一丝反省都没有。他就是个恶霸,但我们那个土里土气的小镇还很尊敬他,因为他当过军官。(匿名)
日本社会学家福间良明发现,战争经历的传递行为(继承)有很多种方式,有些牵涉痛苦的自我批评,其他则是令人感觉美好的怀旧。在这种意义上,传承战争记忆本身并不一定让大家都感到悔恨,也有可能非但无法增加代际间的亲密,反而会引发恨意,破坏关系(断绝)。前面的例子揭示出,随着子女逐渐开始痛恨父母无力反思和反悔战时的暴力行为,代际关系会产生断裂。这类代际摩擦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达到了高潮,尤其是在参与了反对越南战争的学生运动及和平运动的年轻人中间,他们从越南遭受的帝国主义侵略与亚洲遭受的日本侵略中,看到了类似之处。
最后,另一组为上述证言提供比较的案例,来自战时重要领导人的成年子女为《文艺春秋》这类保守派月刊的纪念特刊撰写的评论。这类有关公众人物的私人故事倾向于淡化父辈的结构性权力地位,转而描述一种“不失尊严的无助感”。语气始终充满同情和体恤,避免对在世的家人造成伤害:一位充满爱意的父亲,在一场他反对的战争中被杀(山本义正);一位体贴周到的父亲曾希望停止战争,而且总会哀悼那些死去的部下(今村和男);一位可爱、潇洒的父亲不得不参加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悲惨战争(西泰德)。战争的主要内容是冷酷无情的暴力,实质上被隐藏于照在英雄父辈身上的聚光灯之后的阴影中。这些故事暗示军事机构中有很多反对战争的好人,并将其有权有势的领导人变成了一群富有爱心的居家男人——符合战后社会价值观的英雄形象。
家庭归属感和结构性无助感
“世界并不会以‘构思精巧的故事’这一形式呈现自身。”就此而言,我们必须认识到,本章中的战争证言只是一面之词,甚至与事实真相完全相反。它们要传达的是经过选择的战争记忆,其组织编排的方式,对于叙述者而言,会产生意义和连贯性。它们也并非对现实的如实描述,而是经过重新组织的叙事,为的是让我们的自我认知具有连贯性,引发情绪上的共鸣。因此,我们很容易指责本章中节选的这些狭隘、自我的叙事带有自利偏见,只记得家人的痛苦,却忽略了战争中数亿亚洲受害者遭受的苦难。然而,这些单方面的叙事,也可被认作足够清晰的个人故事,在修复个人历史的伤口时,有助于稳定个人和集体的身份认同,避免同外部世界产生危险的政治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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