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丨张祥龙:艺术是痛苦的暂时解脱——叔本华、尼采与音乐(15)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这个酒神精神从根本上是音乐式的,恰恰是真正艺术的灵魂:“正是那种非日神的因素决定着酒神音乐是一般音乐的特征,如音调的震撼人心的力量、歌韵的急流直泻、和声的绝妙境界。”他后期还提出永恒的轮回,以几千年几万年为一个轮回,整个世界不断重复,所以现在发生的事情多少劫以后还会重现,正像今天这样,将来某天,我还会对你们演讲,你们还会到这儿。这也颇有点音乐味道。音乐不怕重复,从根儿上就要求重复。但科学最怕,说第二遍信息量就没了。
所以尼采的《悲剧的诞生》以至他全部作品的一个要点就是:音乐作为一个直接表现意愿或酒神精神的艺术,它是体验的顶级。而由音乐带动的艺术,如悲剧、诗、民歌才有最高的精神价值和思想价值,决不能反过来用文字用图解来改造音乐,正如不能用日神和苏格拉底的理性哲学来改造和阉割酒神一样。所以对力量的意愿才是一切真实的顶级和源泉,而不是相反。按他这个思路,整个西方传统的哲学观、美学观——西方传统美学讲形式质料之间的关系、主体客体之间的关系,就像中国四九年后的一次大讨论“美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这都是白开水,是酒神精神稀释以后剩下的东西。他认为只有作为审美现象,生存和世界才是永远有充分理由的。这也就是顺着叔本华的话再往下讲。
叔本华把人生道理讲透了,讲得太震撼人心。如果他讲的都是真的,那么人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有佛家涅槃才是出路,那就会产生哈姆雷特这样的人,“to be or not to be?”——我是活还是死?这是个问题。(但对于普通人这好像不是个问题,他们还没走到人生的边缘,还没进入艺术创造,对人生痛苦的感受还不深切。)尼采认为,从表面上看人生是无所谓的、是不值得一过的。但是:“在这么一个巨大的危险中,艺术作为救苦救难的仙子降临了。只有它能把生命的荒诞可怕的厌世思想转变为使人能够活得下去的那些表象。这些表象就是崇高和滑稽,前者用艺术来制服可怕,后者用艺术来解脱对于荒诞的厌恶。”你去看喜剧听相声,人生的那种荒谬在一笑中得到解脱,但只有崇高的艺术形式如音乐、悲剧,才能使你把这可怕制服,让你觉得人生值得去活。悲剧向你袒露的恰是人生的可怕,但它让你得到的不仅是可怕感,而是净化。
《俄狄浦斯王》里俄狄浦斯在不知情时杀父娶母,它的震撼人心的悲怆力量,让你感到巨大的美感。为什么希腊人能从悲剧中感到美?这本身也是个问题。而我们中国人通常更喜欢大团圆的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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