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评|闫子颖：媒介视角下的个体困境与破局——以《蓝白红三部曲之红》为例(5)

《红色》的宿命论基调让影片呈现出一种反戏剧化的叙事。法官的过往对于奥古斯特和瓦伦丁遭遇船难的命运形成了暗示，这是二人在同一场景下不断擦肩而过却对彼此毫不知觉的既定般的相遇。他们为了疗愈情伤登上了同一艘游轮，并同样成为为数不多的船难幸存者之一，而其他的幸存者则是《三部曲》系列中《蓝色》和《白色》两部影片的主角。人与人的交往、相遇具有强烈的随机性，但无数的巧合反复地将二人推向同一个结局，于是在看似偶然的事件中，命运早已有了铺好的轨迹。

《蓝白红三部曲之红》剧照 （图片来自互联网）
（二）博爱与自爱
作为《红色》的主题“博爱”，基耶斯洛夫斯基在影片中对这一主题提出了质询——何为博爱？以及纯粹的爱是否存在？人与人的命运相似却互不相知，距离让人们彼此隔阂，疏离又缺乏同情，只能以爱自己的方式爱他人。
基耶斯洛夫斯基在关于博爱与自爱的矛盾中表达出他对纯粹的博爱可能性的怀疑。他在采访中曾说道“我们真正关心的是我们自己，即使我们在关注别人的时候，我们想的还是自己”。于是爱人也成为了自爱的另一种呈现。我们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爱人、理解人、帮助人，因为我们不具有其他的思考角度。瓦伦丁在救助被撞伤的牧羊犬后，法官却反而质问她这一行为是出于何种目的，是因为单纯的关怀，还是害怕自己若是不予以援手便会受梦魇折磨？我们为他人的付出究竟是出于利他心理还是自慰心理？抑或两者之间本没有差别？
博爱本质上是对无差别的生命的关爱。瓦伦丁在影片中对“博爱”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同情心。这是一种基于自我情感和他人情感共鸣的情绪表露，并往往与道德感相连。出于同情而发生的行为是利己与利他的结合，也是在影片悲剧性的叙事下，仍然存在的微小而笃定的希望之光的来源：遭受背叛的奥古斯特本想丢下狗狗，抛弃一切离开，但镜头一转，他还是抱着它登上了远航的轮船；在《三部曲》中都曾出现的老妇试图将空瓶塞入对她而言过高的垃圾箱，她在《蓝》《白》中都被主角所忽视或冷眼旁观，而瓦伦丁终于上前帮助了这位素不相识的妇人；瓦伦丁和法官虽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个体，但却同时被对方吸引而产生了微妙的情感，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