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特曼诞辰二百年︱王璞:世界之诗与美国之诗(2)

2023-08-02 来源:飞速影视
恰在这时,郭沫若的“声音”到达了惠特曼的美国。我们都知道,新大陆在中国的新文化想象中扮演着不容小视的角色。在问候美洲时,郭沫若没有提到那位刚刚在巴黎和会上让亚洲被压迫民族感到了希望又很快失望的威尔逊博士兼总统,而是召唤了革命立国的华盛顿、解放黑奴的林肯和——惠特曼/恢铁莽。整首诗重复着惠特曼的大包大揽的修辞、照单全收的写法,而“晨安”问候的排比也只为惠特曼停顿,变为三呼其名,激扬出最纯粹的呼语法(apostrophe),即对名字本身的召唤、呼喊、感叹,仿佛惠特曼之名具有魔力一样。是的,它的确具有魔力,因为对于郭沫若和中国新诗,惠特曼这个名字就是现代诗语言、现代诗容量的最佳喻体。而为了表达这份最终极的诗歌召唤,也就是中国诗人对诗的现代性的召唤,喻体之上又加了一重喻体:惠特曼被比喻为“太平洋”。
这个比喻有点令人意外,也不免夸饰,因为惠特曼崛起于美国东海岸,虽然胸怀大陆、海洋乃至全世界,但终究不是太平洋孕育的诗人。但这样的夸饰却也恰到好处是惠特曼式修辞,以地球上最广博的大洋比拟一位美国诗人,也正符合惠特曼无边无际的自我扩充感。而且,太平洋把惠特曼的大陆和郭沫若的东亚联系了起来。经过“太平洋一样的恢铁莽”,中国的“声音”绕地球一整圈,回到了东亚,全诗的问候礼由此完成。

惠特曼诞辰二百年︱王璞:世界之诗与美国之诗


郭沫若,1918年摄于日本九州大学医学部。
我曾称《晨安》为中国新诗的“惠特曼时刻”。“Whitman/恢铁莽”之名帮助中国诗人确立了一个高度包容、不断扩展的自我和世界,确立了“五四”的世界史原点:“这千载一时的晨光呀!”惠特曼这个名字,表征了一种现代诗的原力、原理和原型,通过它,“五四”新诗完成了一次语言加冕,“五四”精神展开了一种“共同体-共通体”图景。如果说《晨安》是一次呼语仪式,把诸多象征物召唤到“五四”的价值宇宙之中,那么,三呼惠特曼之名就是内嵌于这一仪式的一个大声说出的秘密:只有在这样的现代诗中,“五四”才成就了自己的世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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