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王笛&陆大鹏:为民众写史的历史学家(6)
2023-09-10 来源:飞速影视
事实上,我的阅读兴趣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自己的写作需求了,只要我看到了介绍这本书写得好,而且如果是有中文选择的话,我首先选择中文来读。有的时候确实找不到中文版,我也看英文原著,比如说Know My Name(《知晓我姓名》)、What Remains(《躁动的亡魂》)等,找不到中文版我就读英文原著,能够找到的话首选还是中文。最近还读了科尼利厄斯·瑞恩讲诺曼底登陆的《最长的一天》,还读了包括大鹏翻译的斯科特·安德森的《阿拉伯的劳伦斯》,还有罗杰·克劳利的地中海三部曲、保罗·法兰奇《午夜北平》等等,都非常的好看。虽然我不研究这些问题,但是扩大了我阅读的范围。我还不知道中国现在已经成了第一翻译大国,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的阅读群体特别是年轻一代的兴起。
陆大鹏翻译的《阿拉伯的劳伦斯:战争、谎言、帝国愚行与现代中东的形成》赵琼:说到翻译,像《袍哥》,王笛老师开始也是英文写的,那么里面会用到很多非常规的史料,比如说袍哥的暗号切口,还有竹枝词,从中文翻译成英文,有现成的译法吗?当这些书从英文翻译回中文也是您自己在做,您是翻译回来的,还是直接用中文重新梳理写作了一次?王笛:我做的都是些笨功夫。原来写的四本书都是先写英文,吃亏的是所引用的资料几乎90%以上都是中文,但最后英文本出版了,我要出版中文本,还得把英文又翻译成中文。现在我写美国与五四运动和新文化时期的中国,所引用的资料几乎都是英文,因为引用的资料很多来自《纽约时报》《基督教箴言报》等等,我现在又是用中文在写作,还得把它们都翻译成中文。
我第一次写竹枝词的那篇论文,大概是2003年发表在LATE IMPERIAL CHINA(《晚期帝制中国》)上。我在写的时候,其实还是下了功夫的,因为竹枝词是一种诗歌的表现形式,要把它翻译成英文,要让英文的读者也能读得下去,那么英文也需要带有韵律,我在翻译成英文的时就要考虑用什么词,尽量使其读起来有节奏。
至于说切口就更困难一些,因为是隐语,本来就是比较隐晦的词,要从字里行间去理解,那么怎么翻译?有的需要加注释,有的要做背景的介绍,这就涉及我的另外一篇英文论文,题目是《奇妙的沟通》(Mysterious Communication),2008年发表在《晚期帝制中国》杂志上。这篇文章研究了袍哥的秘密语言,比如“摆茶碗阵”,互不认识的袍哥成员在茶馆里边联络,大家不说话,只是移动茶碗茶壶,就能进行沟通,而外人却不知道他们在干啥。怎么去理解他们的这种秘密语言,便是这篇论文要解决的问题。但是把这些隐语翻译成英文,的确有相当的困难,我力图做得比较地道,甚至还考虑了押韵的问题。这篇论文也有中文的翻译,收入了我的《从计量、叙事到文本解读》那本书里面。这篇英文论文在各种外文论文的数据库里很容易找到,《袍哥》的英文版(斯坦福大学出版社,2018年)中也收入了这部分内容,你们可以找来对照读,看看到底这些诗和切口是怎么翻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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