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文学特辑:记忆是作家的使命(7)
2024-06-16 来源:飞速影视
1995年,凯尔泰斯写过一篇文章,标题是《不幸的二十世纪》,后来在2008年,他将这篇文章收进了他的文集《欧洲令人压抑的遗产》里“祖国,家乡,国家”的目录分类下,这本书的书名本身,也是一篇文章的标题,是他在自己八十大寿活动上在匈牙利科学院大礼堂内做的一个演讲。如果我们将这两个标题放到一起看,就可以看到作家对20世纪欧洲历史的态度:从一战、二战到冷战,再到东欧剧变,欧洲在这一百年中经历了太多苦难,即便在剧变之后,也交织着兴奋与挛痛、希望与茫然,前途未卜。
由此看来,凯尔泰斯对未来并不乐观,不然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诘问:“为什么在我们的时代,即使那些充满快乐的转变也都披着一层不祥的色彩?为什么会旋即释放出凶悍无比的黑色势力?为什么即便是在最好的情况下,仍有那么多繁重不堪、无法解决的难题高高堆积在地平线上?”而在那时,当他的同胞大都沉浸在冷战结束的欣喜里时,凯尔泰斯却忧心忡忡,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沮丧,因为他看到了东欧人面临的新困境。
凯尔泰斯指出:“当第三帝国坍塌后,世界不仅能够站稳脚跟,而且还能展开一系列的政治、经济、甚至精神的革新,或者说达成一个至少看上去切实有效的精神共识。然而现在,当另一个帝国也坍塌后,欧洲却被一种令人作呕的宿醉情绪”所笼罩,一种天塌地陷、乖戾无常、无能为力的感觉统治着一切,仿佛在一个灰色的清晨睁眼醒来,发现被一个唯我独尊的现实世界所取代,这是一个拜金主义、资本主义、注重实效的非理论主义凯歌高唱的世界,是一个无权抉择、绝对不具超然性的世界,无论谁想坠入被诅咒的地狱或想升入充满承诺的天堂,都不可能从这个世界里找到抵达的通途。”凯尔泰斯的这种预判,在作品里也能找到线索。
《船夫日记》作者:(匈)凯尔泰斯·伊姆莱,译者:余泽民版本:理想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2月。
诚然,奥斯维辛是凯尔泰斯创作的母题,但他写的奥斯维辛,并不仅仅是那个1940年开始建造、1945年已被摧毁的那个狭义上的集中营,而是更广义、更隐喻的“奥斯维辛”。他在中篇小说《英国旗》里说,人们在战争废墟的瓦砾场上建起了一座和平废墟;在日记散文《另一个人》里说,带铁丝网的集中营虽被摧毁了,但人们筑起了一座更大的、没有铁丝网的集中营,并自愿把自己囚禁其中。在凯尔泰斯来看,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设计、建造集中营的过程,“奥斯威辛只不过是一个被人类发挥到了及至的艺术形式而已”,集中营会与人类历史共存下去,这跟他提出的“大屠杀是一种人类文化”是同一个意思,屠杀-和平-再屠杀-再和平-再次屠杀,这便是人类历史注定的轮回,就像在克拉斯诺霍尔卡笔下撒旦魔鬼的探戈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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