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兴:在不同的语言中流亡,寻找相同的“情感教育”(4)

2024-06-17 来源:飞速影视
然后,我当时在台湾取得的学位,法国人都不承认,所以我是从大学本科重新开始。我从第一天开始,就过着非常诡异的流浪生活,在学校里从一个专业念到另一个专业,就是一个疯子。后来我考进的装饰艺术学校,是法国国立学校唯一设立的摄影系的第二届,我考进去,而且是以非常疯狂的方式,因为进那个学校,连法国人都要上预科班,念一年的预科才能考进去,而我带了10张照片就进去了。
在那里一开始我很快乐,会跟同学喝酒吃饭,可是后来因为跟老师吵架,吵完架不能混了,那就转到录影艺术,开始学非线性剪接、学录影。
后来不幸的事情一再重演,我就去了巴黎三大念戏剧,又汲取戏剧理论。但第一堂课的法国老师就说“我有种族歧视,你不要想这门课可以过”,怎么办?那就认了对不对。可是因为有其它非常好的课,像介绍大革命期间巴黎的戏剧,他们的各种活动,从报纸小广告到演员评论,包括史料的整理,这对我来讲是非常震撼的。所以我们那个年代可能是比较野的一个时代。
《情感教育》:以一种“过去未完式”完成的书写
张博:刚刚陈老师回顾了一点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在《岸萤》这本书里,他也用各种方式不断回溯自己在法国的生活,所以我想请陈老师谈一谈您在写这部著作的时候,设计和运用了这么多种形式,具体有些什么样的目的和想法?为什么把学术、回忆录和抒情的章节做这样一种综合?
陈传兴:其实从某种角度讲起来有点像杂耍,马戏团的杂耍,或者是走钢索。我在序言里提到,其实这本书像一条蛇,你每次去斩断它的头,它很快又会长出来,而且头尾相缠,彼此缠绕。
所以你问我这种书写的共体,彼此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我当初是怎么构想的,这种所谓的放任自由的状态,我是不是有所控制等,我可以立即回答,其实在某些程度上是它们在写我。
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有一种内在的冲动,或者是一种毅力,一种来自于非常深层的东西推着书写,向前走、向前裂解,其实是不断的自我裂解。
整个书写所构成的体系不断在裂解,所以我在序言里面也提到,就是说它其实有点像物理层面所讲的量子之间彼此互相缠绕,有时候一个部分断掉了,可是它会在后面又突然间上升了。
为什么是《情感教育》来吸引两代不一样的国内小孩(张博、董强)到法国,都是喝着巴黎的石灰质很重的水去成长?为什么《情感教育》会特别吸引人?是不是在那个地方,这种情感教育跟书写、跟思想、跟你刚才讲的,你觉得那一天阳光灿烂的蓬皮杜,突然之间透过一个希腊诗人的法文译本的时候,你觉得你坐不住了,你觉得那个时候是可以真正融入法国的那一种氛围,那一种生命世界,有一些内在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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