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彬:诗艺、时代与自我形象的演进(13)
2024-09-26 来源:飞速影视
第一处涉及穆旦诗歌中最为频密、也最为重要的几个词之一,“希望”。比较突出的例子,如《中国在哪里》(1941年4月25日发表)中有:“希望,系住我们。希望/在没有希望,没有怀疑/的力量里……”;《时感四首》(1947年1月)中有:“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希望,/然后再受辱,痛苦,挣扎,死亡”,“而在这起点里却积压着多年的耻辱:/冷刺着死人的骨头,就要毁灭我们一生,/我们只希望有一个希望当作报复。”在穆旦诗歌中,“希望”一词有时是有具体所指,有时则被有意抽象化,如上两例即属于后者。在“希望,幻灭,希望,再活下去”这一表述中,内蕴着情感的激荡,有着鲁迅所谓“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野草·希望》)的效应。[21]此外,“幻灭”与“幻想底乘客”(1942年12月)也构成了对应。“屈辱,忧患,破灭”这一表述,单独来看,三个词都很有分量,但并置起来却并不具备内在的序列,不能激起足够大的张力。
第二处中,句式发生了变化,“谁知道……”,是一个疑问句。穆旦诗歌较多施用了“谁”这个不确指的疑问代词,不确指意味着某种不确定性,在某些时候,这种不确定性又带有超验色彩,即对于自身不能把握的东西的追寻,《野兽》(1937年11月)的开头即写到,“黑夜里叫出了野性的呼喊,/是谁,谁噬咬它受了创伤?”[[22]在《活下去》中,“谁知道……”这一疑问句将“我们”悬置于“时间”之后,“我们”“弥留在生的烦忧里”,不知道“时间”将要“坠落”——时间是一股“永恒的”“力量”,“时间坠落”意味着“时间”对于“我们”的压制,将使“我们”的现实基点变得更为脆弱、不稳定——却也将更加激发“活下去”的信念。相较之下,初版本中“迅速地……”,明确外化了“我们”对于现实的感知能力——意识到“时间”将“迅速地”坠落,这样一个肯定性句式,对于个体境遇的传达,其效果看起来要逊色不少。
《反攻基地》一诗的重要性在穆旦诗歌谱系中相对次之,但从初版本(《穆旦诗集》,1947年)到再版本(《旗》,1948年),有处异文涉及穆旦的“历史观”,也值得注意:
“历史的这一步必须踏出”→“是为了命令也为了爱情”
该诗作于1945年7月,抗战胜利为其总体性的时代背景。在这一时间点上,穆旦一连写下了十多首抗战主题诗歌,属其写作最为频密的时刻——鉴于此前两三年内,穆旦的年度写作量有限,均不过寥寥数首,可见出抗战胜利这一总体背景对其写作的激发。“历史的这一步必须踏出”一行,单独来看,语气决断,充满了历史的正义感,可谓一个饱含时代特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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