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彬:诗艺、时代与自我形象的演进(29)

2024-09-26 来源:飞速影视
《穆旦自选诗集》版将“他们是为无忧的上帝死去了,/他们死在那被遗忘的腐烂之中。”改作“但可怜他们是再也不能够醒来了,/他们是死在那被遗忘的心痛之中。”其间明确包含了对于宗教话语的潜移——移除了“非中国的”“上帝”的声音。但与此同时,初刊本之中“鸟飞,云流,和煦的风吹拂,/梦着梦,迎接自己的诞生在每一刻/清晨,日斜,和轻轻掠过的黄昏——”一类诗句,所展现的原本是一幅充满自然情态、亲昵可感的场景,显示了穆旦对于中国古典文学的一个惯常模式的运用,即以虚拟想象之境(梦境)来缝合现实,从而与“‘可怜他们死去了’这一愤慨主题形成了微妙的对峙”[57];修改之后的诗句“一切是在我们里面,我们也在一切里面”,嵌入某种显在的哲学意蕴,主观意图似更为强炽,却也或如解志熙批评《隐现》修订版之中“充满了过于阔大的历史感慨和倾情告白的抽象抒情”,不复有初刊本之中那种精微的诗学效果。
放到1940年代末期这一时间点来看,其实也很难说《他们死去了》的末尾有意移除宗教话语的做法具有足够的典型性,且不说诸如《隐现》的重订本身即是宗教话语的强炽表现,《我歌颂肉体》中“你沉默而丰富的刹那,美的真实,我的肉体”一行,“肉体”也被“上帝”替换,实际上,《他们死去了》的前半段也仍然浮泛着“上帝”的字眼,但文本的骤然改变,还是可以认为其显示了穆旦的某种倾向或努力,即以某种现实的命题来取代命定的上帝的声音。尽管就修改的诗学效果而言,此间的修改显示了某种浮泛、急躁乃至失败的面向,但对于一位行将被中断写作的诗人而言,这一变动的痕迹显示了某种自我的纠正,仍然是值得注意的。
3.诗人的自我形象与修改的整体局势
还能从整体角度对《穆旦自选诗集》所展现的自我形象予以论说。
穆旦此前三部诗集的下限止于1945年,不足以呈现其当时创作的总体面貌。此时编订一部从1937年到1948年的诗歌总集,并对篇目进行了有意的编排,应是对于此前创作的一个有意识的总结:有《序》,尽管具体序文已无法找到,但鉴于此前三部诗集均没有序言,此一举措应是表明诗人对过去的创作有话要说;诗歌被编为四部分,各部分均有题目,这种主题编排也是先前的诗集所没有的。四个部分的题目分别为“第一部 探险队(一九三七-一九四一)”“第二部 隐现(一九四一-一九四五)”“第三部 旗(一九四一-一九四五)”“第四部 苦果(一九四七-一九四八)”,其间,有两个取用此前诗集的名称,表明诗人对于此前写作和诗集出版行为的肯定,“探险”与“旗”仍然具有风格指向性;“隐现”,是精心写就的长诗和修改重点之所在,也是饱含精神内蕴的主题线索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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