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治|钱锺书先生的一张书单(3)
2023-04-25 来源:飞速影视
《十日谈》里“愚夫楷浪特里诺”故事的漫画版(1939)需要指出,钱锺书在书单里注明的“秽亵者当然删去”,只是就青少年读物而言。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精神下谈论情欲与肉体时的生动修辞和反叛思想,自然最为钱锺书所欣赏。第三日第十话“放魔鬼入地狱”那段不雅对话,虽亵渎耳目却生机盎然,在他眼中也颇有可赏之处。后来钱锺书又读了原文《十日谈》,笔记是《手稿集》中所摘录篇幅最长的几部著作之一。他读的原文,是“欧伯利”(Ulrico Hoepli)经典文库本,由Angelo Ottolini编订,在二战前后二十多年间几次重印。钱锺书抄录了编订者写的前言,其中说薄伽丘的恋慕对象菲亚美达,起初激发其创作灵感时,并不属于但丁的贝雅德里采及彼特拉克的劳拉一系,而是类似于因对英武男子怀有情欲而激动得颤抖的斐德拉与狄多。
因此,薄伽丘才会热衷于在《十日谈》中描述一个无畏的群体,他们忘记了瘟疫所带来的死亡之可怕而设法追求快乐,嘲弄或是漠视旧的信仰,在“避难时刻”欢乐地获得了新生。钱锺书熟读的邓洛普(John Colin Dunlop,1785-1842)《小说史》,就将萨恺蒂置于仅次于薄伽丘的地位。在他开这个书单前不久,还读了威尔金斯(E. W. Wilkins,1880-1966)《意大利文学史》(A History of Italian Literature,1954),其中认为萨恺蒂讲故事的水平甚至还超过了薄伽丘。而桑科提斯那部更为有名的《意大利文学史》,有一章专论萨恺蒂,则说他“粗鲁随便、不讲规矩”(discolo e grosso),又批评他“因袭陈腐”。钱锺书想必不以为然,笔记抄录过这部文学史英译本和意大利文本各一遍,却把这一章完全忽略了。
他在《一节历史掌故、一个宗教寓言、一篇小说》(1983)里干脆明确宣布:“在读过的薄伽丘的继起者里,我最喜欢萨恺谛,其次就是邦戴罗。”《三百故事》里每篇都很短小,钱锺书屡称之为“意大利古掌故书”。他读“李凑列经典丛书(I Classici Rizzoli)” 里Aldo Borlenghi编订的《著作集》(1957),做了两遍摘录。这部小说集是后来不少文学名作的源泉,比如第六十四篇,可能是塞万提斯写《堂吉诃德》的一个原型;第四篇写磨坊工人凭着机智回答了米兰君主的四个刁难问题,得到了修道院院长的美差,可以对照格林兄弟童话集的《聪明的农家女》,等等——这些信息钱锺书也都在页边加以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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