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新动向|小说的艺术并不存在危机(7)

2023-04-27 来源:飞速影视
《午夜之子》最显著的面向是:“吞下整个世界”。“吞下整个世界”出自《午夜之子》第一部最后一节《嘀嗒嘀嗒》。文中写道,“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要想理解一条生命,你必须吞下整个世界。还有渔人,布拉甘萨王室的凯瑟琳和蒙巴德维椰子水稻……中间分开的头发和贝尔热拉克传下来的鼻子……一个热爱印度讽喻以及诱奸了手风琴手老婆的英国人……《印度时报》……蓝色的耶稣渗透到我身上;玛丽的绝望,乔瑟夫革命的狂热,艾丽斯·佩雷拉的反复无常……这一切也造就了我。”这里的“我”就是主人公萨里姆·西奈,他诞生于印度独立日午夜,从此他与祖国的命运牢不可破地拴在了一起。而对于我们来说,萨里姆与祖国命运的协同,便是现实与虚构的协同,为了更好地呈现这一点,我引用鲁西迪在书中的一段话,“现实(reality)可以拥有隐喻的内容;这并不会让它失去几分真实(real)。
一千零一个孩子降生了,这就有了一千零一种可能性,也就会有一千零一个最终结局。可以将他们看成我们这个被神话所支配的国家的古旧事物的最后一次反扑,在现代化的二十世纪经济这个环境中,它的失败完全是件好事。或者,也可以将他们看成自由的真正希望所在,如今这个希望永远被扑灭了。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是一个病人胡思乱想所构造出来的离奇故事。不,疾病与此毫不相干。”
虚构之“一千零一夜”,便是鲁西迪的小说哲学,不同的虚构片断共同构成了一个繁杂、精妙的整体。在鲁西迪的构想中,叙述者外部与内部矛盾对立,衍生出滔滔不绝的、拥有无尽可能的故事。在《想象中的家园》中,鲁西迪对此做了详细的阐述,“意义是一幢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我们用以建造的材料是碎片、教条、童年的伤害、报纸上的文章、偶然的议论、老旧的电影、细微的胜利、厌恶的人们和热爱的人们;也许因为我们对什么是实情的感觉是由如此不充分的材料所构造的,以至我们如此猛烈地加以防护,甚至死者也是如此……我们不能对奥林匹斯山提出什么要求,因而我们能够以这样一种方式描述我们的世界,我们所有人——不管是不是作家,都能日复一日地感知我们的世界。”
在《午夜之子》出版40周年的纪念文章里,鲁西迪重申了自己的小说世界永远充满着体量宏大的小说,像十九世纪俄罗斯小说,亨利·詹姆斯口中的“大型、松散、松垮的怪物”,十八十九世纪英国现实主义小说,以及印度史诗巨著和与它紧密相关的口述叙事传统。言下之意,《午夜之子》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他还宣布,他正在筹划的小说是一部多代同堂的家庭小说,他将涉及孟买、宝莱坞。四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鲁西迪写道,”我不得不说,印度不再是这部小说的主人公。当我写《午夜之子》时,我脑海中的历史弧线,从希望——血淋淋的希望,但仍然是独立的希望——转变为所谓的紧急状态下对希望的背叛,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新希望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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