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三原）邓厚忠：沉潜静观人生天地间的尴尬与超拔(20)

四、走向恢弘：呈现、衍化和敞亮世界
在我相当长时间的印象里，三原的诗是以清纯幽微、凝炼深邃、张力大、引发性强的短小章什见长的。而读了他的《大地》组诗后，我好像在不止一个场合里说过，三原的诗创作将朝着更加恢宏宽广，纵深博大的方向发展转化。果然，我就有幸读到了他的一组长诗：《月亮、杯子及其它》、《秋及秋风》、《静静的光芒使夜晚露出破绽》、《温顺的指间栖息明日无穷的曙光》。特别是《窗口》、《重现的嘴唇》等。这绝不是说我有什么预言别人创作动向的本事，我只是觉得就三原诗歌创作的才具和实力，创造出恢宏博大的鸿篇巨制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规模的巨大未必一定就能改变事物的本质，尤其是对诗歌创作而言，更是如此。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承认，诗歌创作的鸿篇巨制对我们来说，又是一个永远的诱惑。因为它本身就意味着胆魄、勇气、力量和一种抵御时间侵蚀的能量。
这中间需要诗人内在积沉的无比丰厚及其开掘的可能性，并且诗人必须找到具有隐匿性的骨骼来支撑起整个宏伟建构的大厦。这个过程本身无疑是诗人的生命勘探和精神历险，更是诗人才具和实力的具象性展示和潜在性考验。从三原一系列近千行的长诗中，我进一步理解了他说“诗歌是我的宿命”这句话的含义，我进一步感受到了他作为诗人的品质所在。
1、读完三原这组长诗，我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多年前一位著名诗人那著名的小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的确，三原这组长诗的起点几乎都是“黑夜”。《月亮、杯子及其它》、《静静的光芒使夜晚露出破绽》、《温顺的指间栖息明日无穷的曙光》，单从题目一看就是如此。《秋及秋风》一开篇就是——
灯光挂在墙上／就是灿烂的伤痕／夜晚的黑很多／越黑越空灵／墙上的灯光使完整的东西很破碎／月亮走上南天的讲台／它的面庞再也无法进一步肮脏……
上帝死了，黑夜降临；时代贫乏，世界之夜弥漫着黑暗；诸神和神的消失，神性的光芒在世界的历史中也变得黯然失色。剩下还有什么呢?只有贫乏和更加贫乏。荷尔德林因此曾向我们提问：“……在一贫乏的时代里，诗人何为？”三原选择“黑夜”作起点，不仅是对于“时代”——我们自身仍然属于的时代的准确把握，也是对于诗人神圣使命的勇敢肩负。正是这种“黑夜”的选择，他才有效地进入了“诗意的栖居”，使世界得以澄澈的呈现，纵深的衍化以抵达存在的敞亮。正是在这贫乏得有几分死寂的“黑夜”里，诗人“摒去了妻儿手脚的攀惹”，“始终手握一只杯子”，在那个玄幻深邃的影像世界里，如透明的幽灵般玄幻地无声游弋。这样，世界随之而“平面”地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