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军丨跋苏轼《贾谊论》(5)

2023-05-02 来源:飞速影视
顾取《秦俗》、《经制》二篇,其书不以为太息者,则以为之。”(据《二十五史补编》本,第二册1049页)
这是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卷十所引的。“故又分解制匈奴二篇,以为流涕之二说”,余氏读作“故又分《解县》、《匈奴》二篇,以为流涕之二”,以“说”字属下,又以为“制”是错字,而改为“县”(日本中文出版社影印现存最善之本《玉海》附《汉艺文志考证》,亦作“制”,别无异文),逗作两篇名,并误。中华书局点校本《汉艺文志考证》此节的标点,错误尤多。以《新书》之诸篇与《陈政事疏》对勘,并考其异同及《新书》中缀以痛哭、流涕、长太息的有哪几篇,则与王应麟同门而年长其十岁的黄震,在《黄氏日抄》卷五十六中已指出了,只未主张《陈政事疏》是班固取《新书》拼合而成的。《四库提要辨证》引以助其说的另一人,为以《论语骈枝》著名的刘台拱,其《汉学拾遗》云:
谊陈治安之策,与其《保傅传》本各为一书,班氏合之,而颇有所删削,故以“大略”起之。流涕者二,而止载匈奴一事,长太息者六,止载其三。论畜积为流涕之一,铸钱为长太息之一,二事既载入《食货志》,故于本传不复重出。鼂错言守边备塞、劝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而一见本传,一见《食货志》,亦此例也。《保傅传》言三代与秦治乱之意,审取舍之论,即其下篇,两篇全文,今在礼《大戴记》中,一为《保傅篇》,一为《礼察篇》,而《礼察篇》有云:“为人主师傅者,不可不日夜明此。”则当为《保傅传》之下篇无疑。《大戴记》所载多古书,如《夏小正》、《孔子三朝》之类,然其篇卷,亦颇为后人所乱,二卷与三卷、九卷与十卷,皆互误,今当两易之,则《保傅传》、《三朝记》二书,皆得其序矣。(《刘氏遗书》卷七,见《丛书集成续编》第十五册,499页。
《辨证》引此一节,多失句读,今订改)
按,余氏所引的此节,必是从刘师培提示得来。但刘不同意此说。刘的《贾子新书斠补序》云:“贾谊书载《汉志》儒家计五十八篇,凡《谊传》所载《治安策》诸疏,以及谊文载入《食货志》者,均散见五十八篇中,盖所上之疏、所著之书恒旨同,而篇别离合省并,不必尽同。近刘氏端临《汉学拾遗》指为班氏所删并,似未必然。”(见《刘申叔遗书》上册,986页)而余氏本人的说法,视前人更坚强,而辩语又更多,其《四库提要辨证》中有一大段,备引之于此云:
今以王氏、刘氏之说考之,则班固之掇五十八篇之文,剪裁熔铸,煞费苦心。试取《汉书》与《新书》对照,其间斧凿之痕,有显然可见者。如取《势卑篇》文云:“陛下何不以臣为典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而删去《匈奴篇》五饵三表之说,使非《新书》具在,班固又于赞中自言之,则读者莫知其所谓行臣之计者为何等计,将不觉其为操术之疏,而疑为行文之疏矣。又《治安策》以痛哭流涕长太息起,其后即为痛哭者一、流涕者二、长太息者三、布其文终焉,则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一篇之干也,而于移风易俗及礼貌大臣两太息之间,忽取《新书·保傅》及见于《大戴》之《礼察》二篇阑入其中,既无长太息之语,又与前后文义不侔,《礼察篇》亦言保傅之事,故曰“为人主师傅者,不可不日夜明此”。其言礼禁将然,法禁已然,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罚,犹是《保傅篇》三代明孝仁礼义以道习天子,而秦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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