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葬礼:“九十年代诗歌”的幽灵与祛魅(10)

2024-06-16 来源:飞速影视
现在还不如换一个说法:重新进入“历史”,或者个人的历史化。如果一定要写历史,首先是要尊重历史,要么不写,要么就要严肃地触碰它的痛处和深处,否则,我们反而成为“历史”的同谋。这倒不是说要由历史决定我们的写作方向,实际上,历史就像一张充满动力的“弓”,射出诗歌的“箭”。在这个意义上,我也比较反对上次楼河提出的“超验诗学”,诗歌当然不能只是经验的堆砌,但如果完全和经验没关系,也就跟历史没关系,这只是一种理想的假设。他所引用的《诗品》序的话“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其实也不只指向自然事物,还包括人类的经验层面、事实层面。而且我们不要忘记,在中国传统中,还有强大的“诗史”传统,如果没有这个传统,我们就不会把杜甫树立为“诗圣”了。所以,历史一直以来都是强有力的诗学出发点,只不过它既不是终点,也不是写得好坏的标准,否则亚里士多德怎么会说“诗比历史更真实”呢?
与其强调和历史的关联的重要性,还不如强调历史意识的重要性。这个历史意识经常被人拿来和历史决定论混为一谈。实际上,在T.S.艾略特那里,这个词指的首先还不是诗和历史的直接关联问题,主要还是在破除浪漫主义以来对“独异性”的崇拜,他认为那些我们自以为很有独创价值的东西,在此前伟大的诗人那里已经有(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了,所以独异性只是浪漫主义的幻觉。认识这一点,对当代诗歌很有提醒意义,八十年代以来的诗歌崇拜、语言中心主义,往往就是在独异性的逻辑上,他们追求一种首先在技术上、语言上“独异”的东西,经常把这当作诗歌写作的动力和目标。这种语言中心主义的内核是自我中心主义,用庄子的话说,便是“以天下之美尽为在己”。大量有所成就的诗人,在一种主体性幻觉中自我重复,让修辞的机器空转,把语言的跳跃和空白作为回避真正难度的遮羞布。
此外,还有很多诗人得益于八、九十年代那种特殊的历史语境,将“姿态”的展示和“立场”的标榜作为写作的核心内容,这种路径成为他们获得成功的敲门砖——而且他们确实“成功”了——这就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写作以及生活中的主体性迷雾,然后又与权力机制形成巧妙的共振和合谋,因为两者都是“金字塔”结构的,一个是“小金字塔”一个是“大金字塔”。
在这个意义上,重提“历史意识”、恢复一种伦理的诗学是有意义的,也即,我们不要刻意标榜独异性和“个人”。借用布罗茨基的一句话来说,“你远在人群之中”。进一步说,你的诗也远在人群之中。从七十年代以来,汉语诗歌一直在展示书写主体的对抗性姿态和边缘地位,即便是写日常生活的鸡毛蒜皮、鸡零狗碎,也喜欢把自己那套鸡毛蒜皮视作独一无二的存在,这很值得怀疑。问题在于,那些看似“独异”的写法、内容,放到今天来看,彼此却显得高度重复。这些写法几乎已经被重复三十年了。所谓的“个人”,早在“朦胧诗”的时代就已经被凸显出来,它带有对抗性、反集体性的光环,在特定的时代有它的历史意义;然后到了“第三代”诗人那里,“个人”身上的历史光环开始退却,往私人化、日常生活化的方向发展,在后来所谓的“学院”写作中,强调的也是“个人化”的方式。
相关影视
合作伙伴
本站仅为学习交流之用,所有视频和图片均来自互联网收集而来,版权归原创者所有,本网站只提供web页面服务,并不提供资源存储,也不参与录制、上传
若本站收录的节目无意侵犯了贵司版权,请发邮件(我们会在3个工作日内删除侵权内容,谢谢。)

www.fs94.org-飞速影视 粤ICP备743695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