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因的自然主义:澄清与辩护(11)
2024-09-26 来源:飞速影视
(一)蒯因对传统认识论的批评
传统认识论希望位于科学之前、凌驾于科学之上或者置身于科学之外去为科学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这是一种超验的研究:它通过超越科学来解释科学的可靠性。换句话说,传统认识论要寻找比科学本身提供的基础更为坚实的基础。蒯因把这种包括近代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传统认识论称为“第一哲学”,并对其进行了猛烈的批评。
笛卡尔是近代理性主义的开创者。他追求对这个世界及我们自身的绝对确定的知识。他通过诉诸普遍怀疑的方法,试图从我们的知识中清除一切可疑因素,为之奠定一个不可动摇的基础。他把“我思故我在”这样显而易见、清楚明白的理性公理作为知识的基础,从中演绎出我们关于世界的所有其他知识。蒯因几乎不关注笛卡尔的计划,因为即使在数学领域中,由于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以及将数学还原为标准逻辑的失败,也不可能从清楚明白的知识完全演绎出非清楚明白的知识。
蒯因把目光转向了他最为同情的经验论。经验论从洛克、贝克莱、休谟到罗素和卡尔纳普一脉相承,以感觉经验或观察命题作为人类认知的牢固基础。经验论的一个主要信条是:我们的所有知识都源于感觉经验。蒯因称之为“彻底的经验论”,并认为它必须完成两大任务:一是从感觉证据中演绎出关于世界的真理,另一个是根据感觉或观察术语以及逻辑/数学的辅助词汇来翻译(或定义)这些真理。通过与数学基础研究的类比,他把前者称为经验论的学说方面,侧重于使用感觉证据来证成关于世界的知识;他把后者称为经验论的概念方面,侧重于使用感觉词汇来解释或定义物体(即物理对象)的概念。蒯因认为,经验论在这两方面都遭受了惨痛的失败。
首先考虑它的学说方面。在休谟看来,直接关于当下感觉印象的陈述是相当确实的。然而,关于存在的一般性陈述和关于未来的陈述,却不能获得任何程度的确实性。因为即使是对可观察对象的最弱的概括,如“鸟儿飞”或“草是绿的”也包含了逻辑跳跃,即从已观察到的东西跳跃到未观察到的东西,从过去和现在的经验跳跃到对未来的预测。因此,用直接的感觉经验、以完全合乎逻辑的方式证验我们关于世界的理论合法有效,这个企图不可能取得成功。蒯因强调:“休谟的困境就是人类的困境。”[12](P72)
其次考虑它的概念方面。在这方面,经验论似乎取得了某些实实在在的进展。例如,从洛克的观念转向图克(J.Tooke)的语词,边沁(J.Bentham)推动了语义中心从词项转向语句,由迪昂(P.Duhem)、纽拉特和蒯因本人推动了语义中心从语句转向语句系统。人们还可以借助语境定义和集合论来谈论对象。罗素就用这种方法来研究自然知识的认识论,并试图将外部世界解释为对感觉予料(sense data)的逻辑建构。卡尔纳普(P.R.Carnap)的《世界的逻辑构造》(1928)[31]是对这个纲领最为认真的实施。卡尔纳普承认从直接经验中不可能演绎出科学,但仍然坚持认为,可以通过观察术语和逻辑/数学的辅助词汇来定义科学的概念。他致力于对科学话语的这种理性重构,但不幸以失败告终。蒯因指出,卡尔纳普的纲领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与其所假设的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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