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一生的内容:我读加缪《局外人》(4)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工业革命的惯性是穿透性的。虽然19世纪之后的历史不再以“工业革命”命名了,但工业,它仍在加速,它在给历史赋能。随着“科技”不停地提升,工业所创造出来的物质、商品和财富使得“人和物”不再是问题,相反,因为物的极大丰富,消费,反而需要动用社会文化的力量去刺激它了,最终孵化成了贪欲。这哪里还是刺激消费?直接就是刺激贪欲。形象一点说,大家都在吃伟哥,男女老少一块儿吃。汹涌的物,汹涌的商业,汹涌的消费,汹涌的贪婪,汹涌的欲望。当伟哥神奇的药效隐退了之后,一个问题终于走到了我们人类的面前:“人与自己”,——我们该如何处理我们和自己的关系呢?亢奋的人类如何与疲惫的自我相处呢?也可以这样说,疲惫的人类如何与亢奋的自我相处呢?经历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人类,终于走到了他自己的面前。换一个说法,人类如何“存在”?
这成了一个不可规避的哲学问题和文学问题。萨特说,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此言极是。从文学的叙事策略上看,这个时期的小说大多舍弃了“上帝视角”,彻底回归到了个人,也就是“我”,这不是偶然的。宏大叙事的退位,同样也不是偶然的。个人大于历史,宏大叙事哪里退位了?只是换了一个视角。
具体到《局外人》这部小说——
默尔索,也就是“我”,他与外部世界的“宏大叙事”重要不重要?重要,用批判现实主义的线性逻辑来看,它极为重要。但是,对加缪来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么呢?是杀了人的默尔索企图探索和弄明白“他和自己”究竟构成了一种怎样的关系,那种非线性的、混沌的“内在关系”。加缪当然不是第一个处理这个关系的作家,也不是最后的一个。但是,在处理这个关系的过程当中,《局外人》的完成度相当地好,真的是好。它可是一丁点也没有跑偏。加缪用他从天而降的天才有效地、涵盖式地呈现了存在的本质:荒诞。
这就是为什么《局外人》这部小说在我的心中如此特殊的根本原因。我个人的看法是,他拓展了小说,他让小说的历史拥有了“新区”和“开发区”。他是文学史上带有坐标意义的作家。
▲ 根据《局外人》改编同名电影截图
二、荒诞的非哲学呈现:一生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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